【芝诺光】来生神之失（1）
恶灵芝&除灵人光，光是公式光但话有点多。本章结尾芝才出场
来生神之失（1）
入秋已经有一段时日，只要太阳一落，残存的少许暑热便很快散去，天气凉爽下来。水汽凝结在长得过头的草叶上，沾湿了拉着篷车经过的陆行鸟的羽毛。赶车的士兵却没空理会发出不满“咕哎”声的军用陆行鸟，小心翼翼地驱使着刻有皇家徽记的车辆穿过荒僻的山路，向绿茵环抱的庄园驶去。
两辆篷车一前一后通过铁制的大门，在失修的庭院里停下。从第一辆篷车上，士兵们赶下十多个戴着镣铐的乘员：男女不一，老少各异，但大都带着惊惶的神情，瑟瑟发抖地挤在一起；第二辆篷车上，却抬下来许多覆盖着白麻布的尸体。囚徒们被要求在建筑的入口处排成一列，每个人进入门厅时，士兵除去他身上的镣铐，并递过一个装有食物的小包，但无论是解开镣铐还是得到食物，都未曾给任何一个囚徒带来喜悦。
“我不是罪犯，求求你……”任由小巧的包裹滚落在积灰的地上，栗色头发的猫魅族女性紧抓住士兵的准备关上大门的手，大而亮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
“神灵将会降下他公正的审判，”士兵对这种状况已经相当熟练，没用多少力气就掰开了少女的手指，把包裹重新塞进她手中之前还来得及拍一拍灰：“如果你没有犯下杀人的罪行，就不会受到来自死者的报复，到第三天的早上，就可以回家去了。”这段重复过无数次的话余音尚在，大门已在众人的面前关闭了。透过围着铁栅的窗户，能看见士兵们坐上篷车远去，把囚徒和尸体都抛在身后。
门厅里的人散去大半之后，茶·卡莉才勉强恢复了一点力气，把自己从地毯挪到了门边的脚凳上。无论这些人准备寻找安全的避难处，以求一线生机，还是只想远离他人，免得受到牵连都毫无意义，她想，那些复仇的死者碾碎凶手不会比捏碎一只昆虫更困难，在那之后，其中更疯狂的那些会杀死残存的无辜者，不要说等到庄园大门再次打开，这里甚至不会有人能看到明天的日出。
离她最近的那个男人在偷偷看她，她发现了，但懒得去管，于是那人又靠近了一点。也许是想找个可以随时推出去的肉盾，或者死到临头了还在精虫上脑，一个将死之人接近另一个将死之人总不会有什么好事。她抢在对方之前开了口：“请别再靠近我了，我和你们这样的恶徒没有什么话好说”，仅存的自尊支撑着她扬起下巴，目光正对上男人并未染上怒意的蓝色眼睛。
接下来发生的事将会出现在她未来的无数个噩梦里，如果她还有未来的话。暗色的烟雾从人族男性的体内倾泻而出，笼罩着空旷的厅堂，把灯火和皎月的光线一同吞没了，最为幽深的黑暗蠕动着聚集在一处，勾勒出周身覆甲的黑色骑士。
她之前为死亡做的心理建设在真正的恐怖面前变得如此可笑，求生本能尖叫着催她逃离，恐惧却把她牢牢钉在原地。“初次见面，茶·卡莉小姐，非常抱歉只能用这种方式自我介绍”黑色雾气在几秒之内散开，重新回到对方体内，他看起真的带着些歉意：“我是个除灵者，你可以叫我光，你的同事委托我保护你，直到离开庄园。”
“即使是死于凶杀，亡者扩大复仇对象或者无差别攻击的概率也不到三分之一，如果运气好，我们只会对上四五个，或者更少，但足够倒霉的话，遇上十几个也并非不可能”光把面包丢进热水里泡软，转移进这间小会客室后，他拆了把椅子作为燃料，用储藏室里找到的锅子烧起了水“保险起见，最好在死者寻找第一目标的时候，先主动清理掉几个攻击性强的，减轻后面的压力——就是需要频繁移动，战斗中我也没法一直关注你的状况。如果你不愿意，就留在这里也可以。”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光肉眼可见地高兴起来，飞速向嘴里填泡软的面包都不耽误他说话：“还有不少时间，我先做点准备，你可以休息一会儿，出发之前我会喊醒你。”
女孩醒来的时候，光已经按照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的小册子，在墙壁和地板上描画满了诡异的图案，“加固一下房间”，他愉快地宣布：“清理掉几只之后我们就回到这里，一直待到天亮。如果你准备好了，我们现在就出发。”
经过走廊的时候，黑色的烟雾又一次从光的体内冒了出来，但只是很小的一团，在他毛绒绒的脑袋上转了一圈，就原样缩了回去。“开始了”，他说，几乎同时，堆放尸体的正厅中响起死者的不祥低语声。
“只表现出少量死亡时的特征，没有特殊的异变，她们应该是理智尚存的类型，不去打扰就好。”光缩在座钟背后，低声向任务目标解释。两个身着长裙，戴着纱帽的女人正并肩穿过通道，她们的容貌并不相似，但同样过于苍白的面孔，细长得不足以支撑头颅的颈部和优雅却刻板的步伐使她们仿佛一对孪生姐妹。
两位贵妇人消失在走廊尽头之后，通往光所选定的目的地琴房的路变得畅通无阻。光微微压低身体，快速跑了过去。雕刻着花朵、河流和音符的门虚掩着，浓烈的血腥气息从细缝中涌出来。光用力把门向后一拉，脚步同时后撤，让门板把自己完全遮挡。一个圆形物体被从屋内掷出来，砸在走廊的墙壁上，留下黏糊糊的红色印痕，滚落到地面——那是大半个成年男人的头颅。透过洞开的大门，能看见四处散落的人体组织。扔出人头的东西看起来像是一摊黑色的污泥，几个粘稠些的团块在其中起伏着，依稀能看出人类面孔的形状，受到惊动之后，它开始向门口爬行，或者说流动。
漆黑的大剑突兀地出现，刺穿了浮在表面的人脸，从握着剑柄的手开始，骑士的身形被黑雾迅速勾勒出来，剑身拧转，生生把那张怪异的面孔搅碎。残存的人脸扭曲起来，似乎是嘴的部位张开，却没能发出任何声音，只有些许污浊的液体溅射而出。“弗雷，干的漂亮！”光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柄斧子，向着大剑造成的伤口狠狠劈砍了下去，削下了敌人小半身体。没有了核心的人脸，那些“黑泥”飞快萎缩，很快变成了地板上的肮脏污渍。怪物残存的身体缩成一团，向房间深处滑去。
接下来就该乘胜追击，把剩下的两张脸也破坏掉。光拎起斧子，刚迈出一步，一个小小的黑影弹射起来，从视线的死角向着他的脑后袭去。残破的人头中流出的少量黑色液体中，竟还藏着一张小巧人面。
“啪叽。”光仿佛在脑后长了眼睛，斧面一偏便将液团截住，顺势甩在地上，轻松将它劈作两半。“你也该小心点身后吧。”略带抱怨的声音从他口中发出，听起来比起光平常的嗓音要略低一些。
助跑几步，光的身体高高跃起，带着破空之势再次砸进怪物的身体，最后两张人脸也化作齑粉。男人发出雀跃的声音，这时候他的嗓音又变得和之前一样了。
情况不太对，光感到有些奇怪，整整半个小时过去，他们经过了这栋房屋的大半区域，却没再遇到任何一场战斗，甚至连无害的亡者也没看见几个。“弗雷，”他在心中呼唤暗黑骑士：“能去看看这里还剩多少人吗？”“别担心，就算遇上了什么事，我和阿尔伯特也能应付一阵子。”黑色的灵体点了一下头，穿过墙壁离开了。光扯过一把椅子坐下，示意一直跟在身后的猫魅族也休息一下。
“好像…有什么过来了”缩在墙边的少女说出了一路上的第一句话，声音还带着颤抖。过度紧张和无法理解的事态让她在之前保持着长久的沉默。人族的听力不算出众，大约又过了半分钟，光才勉强听见有脚步声从走廊方向传来。
他向身后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挪到门前，把雕花木门推开一条细缝。
出现在走廊尽头的是个金发的男性，行走的动作相当自然，身上也并未出现任何扭曲或异变的痕迹，看起来是个完全正常的人类。但光很清楚地记得，进入庄园的时候并没有这样的人。也许是做了伪装混在人群中进来的，或者是士兵离开后进入的庄园。但无论如何，特意潜入进来都该有其目的。如果和自己一样，是接了保护某人的委托还好，要是另有所图，事情会变得相当棘手。
是该试着接触一下，探探口风，还是假装什么也没发现？光刚开始思考这个问题，男人却突然从他的视野中消失了。不好！无数次战斗中养成的本能反应驱使着他向左侧一个飞扑，就势翻滚了一圈。金发男人的身影突兀地出现在门前，钐镰的锋刃轻松割裂了木质门扇，擦过他的身体斩下。
“太慢了。”对方的声音带着些失望。
评论